唐•張籍
君知妾有夫,贈妾雙明珠。
感君纏綿意,系在紅羅襦。
妾家高樓連苑起,良人執戟明光裏。
知君用心如日月,事夫誓擬同生死。
還君明珠雙淚垂,恨不相逢未嫁時。
君明知婦有夫,為何還偏要贈人家雙明珠?我感懷你的纏綿情意,將雙珠系在自己的紅羅短衫之上。
我家高樓矗連皇家園林,本人夫君為皇宮執戟侍衛。雖然我知道你用心如日月,但我已發誓要同夫君同生死共患難。
雙淚垂行,還汝明珠;遺憾的是我未嫁之時,我們沒有相遇。
中唐後期,藩鎮用各種手段拉攏文人和官吏。李師道是平盧淄青節度使,乃河北三叛鎮之一。張籍作為韓門大弟子,已在他鎮幕府,其主張維護國家統一、反對藩鎮割據。此詩乃張籍寄東平李司空所作,通篇俱是比體,借節婦之男女情事以明誌,表達作者忠於朝廷,婉拒藩鎮拉攏收買的決心。
讀者了解詩文創作背景便不會望文生義,深刻理解與體諒政治關系虛與委蛇,以及作者的從一之誌和兩無所負。否則單純從詩文角度出發,節婦倫理爭論必不可少。
全詩刻畫君、妾、夫三角情勢。君作為第三者,明知妾有夫還贈其明珠信物,妾感懷君的纏綿意,將其系於紅羅襦。然而妾一想到夫婿,誓擬白頭永偕,繼而垂淚還珠,遺恨早不相逢。
此一贈一受,神似「郎有情,妾有意」。婦人礙於生死謀誓,垂淚還珠,還怨早不相逢。
有人稱此為人物內心生動飽滿,節婦在感性與理性之間作出了高度克製,及時懸崖勒馬,曉以大義又尊重雙方,否則詩文淺直無味。
亦有人批判婦人對珠誘內心撩亂,失節將明珠系於羅襦,更甚者怨不早遇,給插足者以留白遐想,過度強調詩辭演繹,有失節婦剛烈之旨。
筆者認為有節之人在情感與道德沖突之時必然決絕而定,不會猶豫三四,朝秦暮楚而後動。
《節婦吟》只能作為一首男人寫給男人的政治抒情詩去理解,倘若用男女言情角度賞析,意涵有悖傳統,見異思遷者不值得推崇。(文/王宜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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